她們

　　　上了大學後，我一直希望跟我的中學同學保持聯絡。但是，最近發生的一件事，彷彿這一切都是我一直幻化的希望。上星期五本來相約與幾個中學同學相聚，但就由我口中「取消」二字把聚會結束。想不到這二字一出，就如蜜蜂黏蜜糖般，連平日愛理不理的人都爭著說句安慰的話，左一句「去啦，唔好咁掃興啦！」，右一句「唔好咁啦！咁難先約到！」；但當她們發現屢勸無效之下，又再「潛水」去，聚會亦再沒有下文。   

　　　大家聚在一起時的幾次，總喜歡把中學的事拿出來重溫一篇，你的戀事，我的醜事，她們的八卦事，無不取笑一番，挪揄一番。今次之後，我怕再沒有這個機會取笑別人或是轉過來被她們取笑，心裡不免感到些可惜。我相信中學時的最後一個上課天，口中說著「要保持聯絡呀！」的我們，怎也想不到今天竟會弄成如此局面。中五之後，我們七個都上不了原校，各散東西。隨後，我們固然不能如從前上學般天天見面，就只好偶爾找個週末或假日出來聚一下。聚會從一個月一次到半年一次，再到一年一次；大家坐下來聊天的時間由一整個晚上到三個小時，再到吃晚飯內的一個小時。

　　　大家都當我今次「發難」，是我無風起浪，是我製造事端；但我本以為對友情的掙扎最後不但能激起她們的熱情，反而糟蹋了事情，糟蹋了這段友情。這件事之後，我和我的中學同學都沒有聊天，大概大家都在等對方開口，大家都以為對方還在惱自己，於是等大家主動說些甚麼。我呢，也就安慰著自己，約不到也罷，不說話就不說話，反面就反面，反正都不會常常見到面，也就不會尷尬。但是當其他朋友提到，她們口中的朋友大多是中學認識的時候，心中總有點不是味兒，然後把事情拉到自己身上，懊悔為甚麼自己與中學同學的關係卻弄得如此糟？這種感覺喜歡久不久湧出來，並留在心中扭結一會。我知道這樣是不健康的；於是，叫自己不去想不去介意，「都只是因為大家都太忙，忙得連花一個晚上聊天也覺得奢侈」，最後還總算說服自己。然而，用絕望心態去說服自己是不良的，漸漸的，感情都淡了起來，大家變得更像陌生人，連說句「取消」，堅持不見面，都如此撇脫。

　　　有些朋友跟我一樣，對中學聚會由期待到淡然，對中學同學由友好到陌生，最後也跟我一樣安慰自己「既然改變不到甚麼，就只好算了」。